*本来说明天更的结果被催成了今天,啊,die,后天更新我尽量啦。
“这么厉害?”
维克托动了动身子,他将自己的大衣拉过头顶,把自己的脑袋整个包在里面,他和勇利面对面躺着,皮肤上还散发着刚刚纠缠留下的余温。
“对啊,我很厉害的。”勇利应该是困极了,他柔软的脸颊在背包坚实的皮料上剐蹭而过,声音含糊黏连得维克托也有了睡意。他们的膝盖互相抵着,离得很近。维克托拉下大衣,露出了眼睛,亚裔哨兵的呼吸已经因浅睡而平稳,他枕着手臂,脖颈细白的皮肤就在维克托的眼底,只有这时候维克托才会觉得勇利或许是个脆弱的人,脆弱到维克托只要伸手就可以拧断他的脖子。
勇利的嘴唇还有些红肿,方才维克托在上面留下了很深的齿印,他的唇瓣因为浅睡而微微开合,安静得同他平时一模一样。维克托曾经对勇利的缄默猜疑又忌惮,每每他从咸腥苦涩的深海梦境中醒来,这个日本男人都只是沉默地帮他揉按太阳穴,他的嘴唇会闭得死紧,这让维克托暴躁而不安。不过他已经不是那么在意了。
就好似莫比乌斯环矛盾又连贯的两端,维克托曾数次探究着自己对于曾经记忆如此执念的原因,若放在他人身上或许很正常,可维克托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他自己不是一个执着固执的人。只有勇利他们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或许他是个浪子,欠过很多情债,或许他玩世不恭,偏偏流连炮火,懂得生存——当然,这些臆想维克托只能向勇利和克里斯去求证。
后来在那个落灰阴暗的地下小病房中,他的身体逐渐记起了生存的本能,他明白如何战斗,如何活下来,在与勇利的次次交手中他占尽上风,从苏醒就一直伴随着他的那点风声鹤唳的敏感和危机意识在逐渐被安抚,仿佛那些从前对他来说虚无缥缈的东西,终于能被逐渐握在手中。他脚下的土地是坚实的,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身躯带来的力量,与此同时,尽管他依旧很想知道自己曾经历过什么,但也渐渐少了一点古怪的偏执。
走出那方小小天窗之后,维克托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混乱的城市,孩童的乞讨与哭喊,弱肉强食,他明白,就在他不知名的地方还发生着战争,彼方哨兵向导之间的殊死对峙,尔虞我诈,他如果继续蜷缩在丧失记忆的茧壳中,那点懦弱的谨慎犹疑终究只会害了他自己。他会继续寻找自己的记忆,但在那之前,他需要先活下来。
而且和勇利在一起是个不错的选择。维克托这么想着,轻轻动了动身子,调整着姿势,在确认旁边人的气息依然平稳之后,他轻轻松了口气。
诚然梦里那一声子弹的轰鸣直到现在还印在维克托的脑海里,不过维克托意外而矛盾地坦然接受了它。冲着自己开枪的人很可能是勇利,或者说就是勇利,有时维克托的脑海里会跳出这样的话。那个日本哨兵浑身充斥着温凉而腼腆的神秘味道,他握枪的手很稳,他用手指拧断敌人脖子时狠辣而精准,他很危险。
这些维克托都知道,然而他的精神却在这从容的危险中一点点松弛了,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只知道很多时候,当勇利沉默地纵容他粗暴的动作,任由维克托在他的手腕上留下淤紫的掐痕,在他冰冷的嘴唇上留下见血的齿印时……
他该死的就只想吻他。
克里斯对于两个人回来得如此之早表示十分惊讶,毕竟离约定的期限还有整整一天,而维克托和勇利在第二天的黄昏转晚之后,就搬开了小诊所上面的废墟,隐蔽地安全返回。
“这么快?看来狩猎很顺利?”望着两个人放到桌上的,分量不小的背包时,克里斯惊异地挑了挑眉毛。
“事实上,我们被发现了,”眼见着克里斯瞪大他那双翡翠绿的双眼,勇利赶紧把接下来的话一股气说出口。“灭了口,得益于此,我们减少了磨蹭隐蔽的时间,从那些叛乱军身上搜出的补给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胜生勇利上尉,”克里斯松了口气,把方才坐直的脊背重重扔回靠背里,“下次麻烦一次性说完,我记得你的战略表述测评是A来着。”
“好的,好的,总之我们做得不错,而且维克托的精神自控力比你想得还要不错,我们没有碰到什么危险的事。”如果排除他差一点被一个哨兵用枪指着脑袋爆头的话。
“看来你们配合得很好?”克里斯摸摸下巴,他的下巴有点毛绒的胡渣,他一想事情就喜欢摸那里。“我还以为你们会发生点摩擦,或许至少需要一些精神调节之类的。我的意思是,毕竟双哨兵的战斗配置真的很少见。”
“比你想的要好,克里斯,你那点没用的担心可以收起来了。”懒洋洋地将长腿搭在床栏之上,维克托惬意地叹息出声,在睡了一晚上满是灰尘的瓷砖地之后,他分外想念这张他以前总是嫌弃太小的单人病床,尽管他知道,以后不舒服的日子多了去了。
“事实上,不可以,我们这几天就该动身了,期间我尽量给你多做几次精神调节,你的精神壁还是需要稳固,接下来我不在了,凡事全得靠你们自己。”听到这话,勇利明白这是在赶自己走的意思,毕竟向导做调节的时候最不喜欢周围有任何干扰,他起身走去隔壁房间,克里斯房间的床反而更大一点,如果维克托和克里斯花的时间够长,勇利甚至准备心安理得地在克里斯那里睡一会儿。
“有事叫我。”勇利伸手揉了揉被昨晚硌得酸硬的后颈,冲他们挥挥手后带上了门。
“你要离开?”习以为常地在床上躺平,维克托已经习惯了克里斯用精神力触碰自己,谁还会猜到几个星期前,就在克里斯第一次为他做精神检测与调节的时候,他差点一记勾拳打到克里斯那张脸上。
“你可以理解为,我出来休了个假,”克里斯的手也很稳,维克托看得出来,那不光是军人的手,还是一双军医的手,它们现在正交叠着盖在维克托的额头上,这让维克托有些看不清克里斯的表情。“假期总有结束的那一天,我总得回去,第四分区是我安身立命的地方,那里还有需要我的人,或者说人们。”
“这就是为什么你最近恨不得天天拉着我做调节的原因?怕我精神壁加固得不够,回头被人一攻击就碎?”
“嘿,这可不是开玩笑,有多少哨兵因为缺乏向导的精神调节而失控,甚至陷入长夜,还是你能确保自己在外万无一失?”
“向导,又是向导,征服哨兵的向导,”百无聊赖地勾扯起嘴角,维克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睁开眼睛,轻轻扯开克里斯按在自己额头上的双手,他坐起身来,侧过头去看着克里斯。“克里斯,勇利有向导吗,我的意思是,专属的那种。”
克里斯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犹疑着点了点头,“有,怎么了?”
维克托的手指在床侧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像是陷入了某种不知名的烦躁,他拖长了声音,表示自己知道了,可又不曾透露出任何一点其他情绪,弄得克里斯也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的走向。
“他和勇利怎么样?”
过了好久,克里斯才反应过来维克托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勇利的向导。
僵硬地扯开嘴角,克里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语气有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古井无波。“绝配。”
“哦,”维克托得承认,他现在的行为有点好笑,但他又在心里反复确认着,自己是真不在意这些。“绝配,却放任自己的哨兵独战在外?他心可真大。”
“我想或许你弄错了一点,维克托,”抿了抿嘴唇,克里斯还是没忍住。“勇利现在是未结合哨兵,或许我应该纠正一下用词,勇利是‘有过’向导。”
从已结合哨兵到未结合哨兵只需要短短一步,克里斯不说维克托也明白,看着勇利那张时刻温和无澜的脸维克托也能明白。一个独身在外的哨兵,如果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那么就是走在生死界限的钢丝边沿,不过很意外,对于勇利和他那个不知名的陨落向导,维克托并没有太多同情的意味,毕竟现在是战时,每天都在死人,谁知道那个向导的尸体被掩埋在哪座无名的废墟之下,或许已经腐烂发臭,融化生疮,但是除了勇利,恐怕没人会在意。
维克托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他放任克里斯重新将手搭在自己的额头,半晌,他勾起意味不明的笑,维克托的唇珠圆润,这使他面容看似常年带笑,但当他真正笑起来时,又像是春风里温和而锋利的三月冰锥。
“这些都无关紧要了,”他不紧不慢地闭上眼睛,对克里斯说道,“今后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活下去的人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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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克里斯说绝配的时候嫉妒不嫉妒。
*你们猜维克托到底有没有吃他自己的醋。
*以及,每天下午五点的更新一般都是定时跟新,大多数时候我可能不在跟前,没有及时回评论什么的很抱歉啦。